第6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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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6 章
這次貪汙的數目如此之大，康熙當即派了三位朝中重臣去調查清楚。
“令戶部尚書張鵬翮，大學士噶敏圖即刻前往江蘇，與漕運總督桑額共同查清此事，務必要把銀子都給朕追回來。”
兩位都是人精，迅速解析康熙這話的意思，也就是說，銀子回來了，事情都好說，回不來，那事情就嚴重了。
二人心裏都大致有了成算，二人下朝之後，碰了個頭。
噶敏圖: “張大人，這次的差事，得到江蘇去辦，那兒你可是熟悉的很，還得請你多多照顧本官了。”
論官位，噶敏圖比張鵬翮高，他之所以會率先前來示好，全因張鵬翮之前任河道總督多年，江南的官場他最熟悉，因為他的根基就在那兒。
張鵬翮: “好說好說，下官與噶敏圖大人既然同朝為官，這次皇上又欽點你我二人共同調查此案，下官定當盡心竭力，還望噶敏圖大人也能不吝賜教，與下官攜手共進退。”
既然意見達成了一致，他們很快熟絡起來。
噶敏圖: “這次辦差怕是萬萬不能隱瞞偏私，誰來說情都不成，這差事辦好了，對你我沒什麽好處，因為勢必會得罪一批人。可要是這差事辦不好，那你我就得被皇上問罪，當真是為難啊。”
張鵬翮: “雖然說怎麽看都是吃力不討好，但好好辦差是必須的，食君之俸，忠君之事，但求問心無愧罷了。”
二人平日雖然沒有什麽交集，但這一刻，卻深有同感。
此時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此去，會引爆江南虧空巨案，查出來的窟窿越來越大，遠不止現在看見的這四十幾萬兩的數目。
二人離京還沒過去多久，左副都禦史祖允圖上奏，參戶部收購草豆時暗中操作舞弊，收取回扣，率先在京中引爆了戶部集體貪汙案，據商人金壁提交的賬本顯示，十三年來，數額累計高達六十多萬兩。
康熙當時就對著戶部上下一頓猛批，半分臉面都沒給他們留。
今年才從刑部尚書調任為戶部尚書的張鵬翮得知消息之後，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了。
“原本還以為到戶部當差是個肥缺，誰知這裏邊什麽臟的臭的都有，不行，這個時候本官絕不能回去，讓自己摻和到這樁貪汙案裏邊。”
他的長隨忙道: “大人說的對著呢，這個節骨眼兒回京，大人身為戶部尚書，定然在皇上面前討不著好，可戶部先前收的銀子也好，辦的事兒也好，都跟咱們沒有關系，何必回去自討苦吃。”
那人突然一頓，猶豫著又提出了一種可能: “但小的就擔心一點，萬一他們將這些事兒往您身上推，這江南離京如此遙遠，等咱們收到消息，怕是黃花菜都涼了。”
只見張鵬翮目露兇光，狠狠地說: “本官當然不會讓他們，輕易地將屎盆子往我頭上扣，自本官調任到戶部，就沒有收過任何人的銀子，即便有人送禮上門，本官也斷然拒收，或是立馬回贈一份價值相當的，誰也別想在這上頭陷害我。”
他好容易，將去年審理八阿哥的那件差事，費勁心思替皇上辦好了，重新得到了皇上的寵幸，一直謹小慎微，老實做人。
活到他這般年紀，錢他是不缺的，他最惦記的，是在有生之年，能往內閣使使勁，也好將來青史留名。
這兩年接連發生這些事，讓康熙有一種手中的權力逐漸流失的惶恐。
“朕要去宗人府一趟。”
等禦駕抵達，原本懶懶散散的宗人府上下，就跟那熱鍋上的螞蟻一樣，都轉了起來，每一個人都顯得自己特別的忙碌。
康熙卻不耐煩搭理他們，他此次前來，是為了見一個人。
此事負責管理宗人府事務的，是大清八大鐵帽子王之一——簡親王雅爾江阿。
他得知消息之後，第一時間跑著來門口迎駕。
“臣雅爾江阿恭迎聖駕。”
站在門口的康熙，雙手背在身後，瞥了他一眼，發現他左邊的側臉上，還有印子，一看就是剛剛還在趴著睡覺。
如此憊懶失職，實在是不成體統。但這會兒當著眾人的面，還是沒有拆穿他。
“朕之前叫你關著的那個人呢”
略想了一下，簡親王立馬道: “都按照您的吩咐，單獨關在一間牢房裏，好吃好喝伺候著，起初，她還十分警惕，等老鼠吃過，無事之後，才肯放心，現在倒是挺習慣的。”
“嗯，帶朕過去見她，不要讓太多的人跟著。”
“是!”簡親王點了一個自己的親信，鑰匙也歸他管。
“皇上您這邊請。”
康熙也沒讓太多人跟著，除了梁九功，就只有兩名深得他信任的一等侍衛跟著一起進去了。
“皇上，就是這兒了。”簡親王趕緊讓他的親信把牢門打開。
康熙看著裏邊眼神怯怯的女子，對簡親王說: “朕有些事情要單獨問她，你先帶著你的人都下去吧。”
“……是，那臣就在門口候著，皇上若有任何吩咐，只需讓人過去傳個話就行，臣即刻趕來。”簡親王雖然是鐵帽子王，但還是更希望自己能夠得到康熙的重用，誰會嫌棄自己手裏的權勢多呢。
“知道了。”康熙隨口應付了一句，視線一直就落在面前的人身上，一刻都沒有挪開過。
等腳步聲越行越遠，康熙才邁步，彎腰走進了這間牢房。
“妾身太子側福晉李氏給皇上請安。”
沒錯，被秘密關在這裏的，正是已經“病逝”的大李氏。
將這裏唯一的一張椅子搬到康熙的身後，又用自己的袖子擦擦幹凈之後，梁九功才輕聲道: “皇上您將就著點，先坐著，奴才等告退。”
他知道康熙要與這位曾經的太子側福晉，說些秘密，他在禦前伺候那麽多年，深知一點，不該知道的東西，最好不要好奇，知道的越少，才能活得更久。
“嗯，去吧。”
梁九功帶著兩名侍衛退到過道轉角處，既能夠在發生突發情況的時候，及時護駕，又不會聽見裏邊的對話內容。
牢裏的康熙掀了一下自己的下擺，坦然落座，略微調整了一下姿勢，讓自己能夠更舒服，才擡眼，繼續看向面前的大李氏。
“不必在朕面前藏拙，你是個聰明人，應當知道，這世上，已經不存在什麽太子側福晉李氏了。”
大李氏或者說李蘭茵，她輕咬自己的下唇，緩緩擡起頭，警惕又畏懼地看著面前這個威嚴無情的帝王。
她已經見識過他的可怕，上次被悄無聲息地綁到了乾清宮，康熙直接把宮裏嬪妃的自盡三件套，匕首白綾毒酒都擺在她面前，開始逼問她。
在生命攸關的時候，她哪裏還能保持得了任何的冷靜，登記就顛三倒四，把能說的不能說的，通通都交代了，要不是當時太後身子不適，他沒有時間繼續，恐怕她會說的更多。
“上次在乾清宮，妾身已經將自己知道的所有，都盡數告知了皇上，不知皇上此次前來，還想問妾身什麽”
“不，你並沒有如你所言，將所有的東西都告訴朕。”康熙頓了一下，有些煩躁。
若是此時煦兒在此，他就不必多費口舌來問個究竟，但他又下意識不想讓孩子知道自己陰暗的一面。
“你是說過，你來自未來，現在發生的一切，對你而言，都不過是一段悠久的歷史，也說過朕會對太子兩立兩廢，但卻沒有告訴朕，將來的新帝是誰。”
“……妾身不知，歷朝歷代的皇帝那麽多，您有名，不代表您的繼承者也有名，譬如漢武帝大名鼎鼎，可他的兒子就沒多少普通人能夠記住，因為他根本沒有出現在歷史課本上，老師沒提過。”
當然她說謊了，因為不僅僅是康熙，他的後邊那兩位名氣也挺大的，以雍正時期為背景的某傳，國人就沒有幾個不知道的。
可李蘭茵不敢賭，她怕康熙現在就開始疑心雍正，扭頭直接把這個兒子給弄死了，萬一歷史全部改變，就沒有未來，可要是連未來都不存在了，那她這個來自未來的人又會怎樣呢
“李氏，你可知欺君之罪，要承受怎樣的責罰嗎”
這一句警告如同一記驚雷，將李蘭茵震住了，她下意識扭頭看向牢房外。
長而深的甬道，昏暗的燈光，似乎隨時會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跑出來。
而且她旁邊雖然都是空著的，但還是能夠聽見，偶然傳來的哀嚎聲，聲音隨時可能響起，沒有任何規律，她剛剛被關到這裏的時候，根本不敢睡覺。
內心的恐懼如同瘋狂蔓延的雜草，徹底淹沒了她的理智。
“我說……。”
康熙問: “登基是的八阿哥”
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女子，卻看見她搖了搖頭。
“不，不是他，是，是四阿哥胤禛，皇上，其實妾身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，關於您的這段歷史，連官方都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，您也沒有再冊立第二位太子，而且您，您好像也沒有遺詔，那遺詔好像還被篡改過，當然這個是真的是假的我也不清楚，據說，據說您本來打算傳位給十四阿哥，但是當時被四阿哥聯合大臣，改成了他自己……”
“一派胡言!朕怎麽會選擇老十四他非嫡非長，又不是朕的這些兒子之中，最賢能者。”
【若在老四和他之間，朕確實會選擇年長且沈穩的老四】這是康熙的心裏話，但他此時更想知道太子的結局。
“那太子呢”
“太子第二次被廢之後，應該是被幽禁到死。”
聽到這裏，康熙的氣息重了一些， “他是什麽時候死的”
“呃……應該是新帝登基之後沒多久吧。”
康熙攥緊了拳頭，又問: “那煦兒呢新帝待煦兒可好”
“……沒有煦兒。”
“你說什麽”康熙深深地皺著眉，冷冷地看著她。
“妾身所知道的歷史裏面，太子妃並沒有生下嫡子，您最寵愛的嫡長孫大約是弘晳，他最後好像結局也並不好。”
她一開始本來以為自己會是弘晳的生母，誰知道，她竟然會慘到查無此人。
“朕不可能沒有立下遺詔，十年前，朕生過一次重病，當時就已經將身後事都安排好了，又怎會在自己真的年老後，卻不做任何準備。”
康熙還是覺得不對勁，他腦子裏越來越懷疑，自己是被人謀害。
“朕是因何駕崩的是老八對朕下的手，是不是”
他心裏的猜測就是老八狼子野心，見自己遲遲不冊立他為太子，私下聯絡了朝中大部分的臣子，悄悄把他這個已經年老的皇阿瑪害死了，最後可能是被老四抓到了把柄，反倒為他人做了嫁衣。
“沒聽說有這個說法啊……”李蘭茵有些納悶。
康熙開始細細推敲，挨個排除，把所有人都捋了一遍，還是沒有一個結論。
“不是老八那還會是誰老三不可能，他雖然有些小心思，但是個有孝心的，做不出弒君弒父這樣大逆不道的事。難不成是老四也不對，老四哪來的人，朝中官員都說他不講情面，是個冷冰冰的鐵疙瘩。還能是誰呢……”
“四阿哥有人的，隆科多，年羹堯，可有名了!”幾乎每一部雍正的劇裏，都有這兩個角色。
“隆科多”康熙對此嗤之以鼻， “就隆科多那樣的趨炎附勢之輩連老八都瞧不上他，他一個普通的一等侍衛能有什麽用處”
前兩年，隆科多才因為私自洩露他下江南的行蹤，被他貶斥，擼了官職，前不久，因為議儲那件事，他又再次打壓佟國維和他的三個兒子，隆科多現在連個冒頭的機會都沒有。
“至於年羹堯，就在幾個月前，川陜總督音泰彈劾他延誤軍情，朕已經將他撤職，他自身尚且難保，又能做些什麽”
李蘭茵努力回憶自己看過的劇，終於又想起一些關鍵信息。
“他們後來一個是九門提督，一個是川陜總督，都手握重權。”
“九門提督是托合齊，朕不會換人。”康熙皺著眉，覺得很蹊蹺。
若是上次托合齊被參，他沒有聽托合齊的解釋，恐怕確實會對這個人起疑心。
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和剛才知道的信息兩相結合，康熙的思緒越來越清晰。
“朕果然沒有猜錯，是他在背後策劃這一切，可惜他算計了太子，算計了朕，卻沒能料到自己最後還是輸了。”
這樣一條毒蛇，斷斷不能久留了他，否則哪天被他真的咬上一口，一切就來不及了。
話音剛落，康熙就站了起來，自顧自的走出了牢房。
牢房裏的李蘭茵站了起來，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神情覆雜，從前提起康熙，只覺得他是個令人崇拜畏懼的帝王，今日見了他，又有些同情他，一個逐漸年邁的老者，得知被自己的親兒子算計。
李蘭茵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，自己狠狠地罵自己: “李蘭茵，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人家需要你同情嗎你自己的小命都攥在人家手裏，你現在就算幸災樂禍都不為過，別把自己當聖母。”
經過梁九功他們的時候，康熙才開口。
“回去吧。”
離開宗人府之前，坐在轎攆上的康熙對簡親王說: “把她看住了，好生照顧著，朕今後還會過來找她的。”
“是是是!臣謹遵皇上吩咐，一定把人看緊了，看好了!”雅爾江阿覺得自己未來有望，說不定自己人生的轉折點就落在牢房裏那位身上。
從宗人府回去之後，康熙變得暴躁冷厲了許多。
尤其是在對戶部集體貪汙這件案子的後續處置上，體現很的明顯。
“爾等作為朕的臣子，大清的官員，享用著朕發給你們的俸祿，理應潔己奉公，現在鬧出這樣丟人現眼的事，不知道你們自己是不是心裏會為自己感到羞愧，反正朕昨天看過呈上來的供狀以後，一整晚都沒有睡著，你們都是朕親手一個個提拔上來的，你們現在做下這樣丟人的事，打是的朕的臉。”
戶部的官員聽著龍椅上的皇上，說出這番話之後，腦袋一個比一個低的低，恨不得在地上找個地洞給自己埋進去。
其他五部的官員都一臉看好戲的模樣，當然也有心虛的。
“多的朕也懶得跟你們說了，拿了臟銀的，在這樁案子沒有正式交由刑部審理之前，把你們拿的銀子即刻主動賠償給那些商人，朕會選擇對你們從輕發落。”
但是對貪汙最多的滿大臣戶部尚書希福納，康熙沒有給任何赦免。
“而希福納，你共收取臟銀二十餘萬兩，朕從前見你還算有幾分辦事的才能，對你委以重任，讓你管著戶部，可你卻從中牟取私利，實在是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，朕對你已然是失望至極，無話可說，你就為你犯下的錯承擔後果，如今商人怨憤四起，不殺你不足以平息。”
聽到這裏，希福納哭著磕頭認罪， “奴才有罪!奴才知錯!還請皇上開恩!”
其他大臣也沒想到會這麽嚴重，從前也不是沒有官員大肆貪汙，但基本都是流放到偏遠之地，好歹還能留著一條性命茍活，今日卻……
絲毫不為所動的康熙冷眼看著他， “早知如此，何必當初，希福納，斬!”
殺雞儆猴，有了希福納這個例子，其他貪汙納賄的戶部官員連夜變賣家產，湊銀子退錢，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，下一個掉腦袋的就是自己。
別說戶部了，還有其他官員私下也是如此，能退的都給退了，對於送門上門送禮的人，人人都避之不及。
正改過自新的托合齊讓自己府上的門房放話: “我們老爺說了，誰要是這個時候上門給我家老爺送禮送銀子的，那就是我們老爺的仇人，就是想害我們家老爺。”
他的這個法子實在管用，後來不少武將都參考了他這個法子。
八爺黨的人沒有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。
“嘖!原本咱們已經搜集了刑部尚書齊世武受賄三千兩，步軍統領托合齊受賄二千四百兩，兵部尚書耿額受賄一千兩的證據，現在他們都把錢給退回去了，咱們還怎麽在皇上面前參他們”
“你問我，我問誰去”
“計劃了這麽久，鋪墊了那麽多，都白費勁了，太子那邊的人，咱們是一個也沒扯下來，再這樣下去，咱們就要徹底被壓制了。”
“趕緊寫封信給貝勒爺，問問貝勒爺，下一步咱們該怎麽辦”
康熙斬了一位戶部尚書的消息，傳到了江南，江南官場又是一場騷動，一時之間人人自危。
“咱們這個虧空，雖然沒有戶部貪汙的那批數額大，但皇上眼下正在氣頭上，肯定看咱們這兒不順眼，咱們得在皇上徹底發怒之前，趕緊想想辦法。”
“你想什麽辦法，皇上都說了，除非趕緊把銀子給還了，就能從輕發落，否則就會落得跟那位尚書大人一樣的下場。”
說話這人作勢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，與他同桌密會的官員都打了個冷顫，覺得自己的頸部涼涼的。
“此事宜早不宜晚，得趕在聖旨下來之前，趕緊把這事兒給抹平了。”
“怎麽抹銀子誰出可是整整四十六萬兩，把你我的骨血榨出來都沒有這麽多。”
“能還的盡量還，誰家背地沒有向朝廷借銀子誰敢說”
人人都不吭聲了，他們是借了。
“可這四十六萬兩也不全都是咱們借的呀，還有好些是皇上幾次南巡所用的花銷。”
“都到眼下這地步了，咱們就索性向那兩位欽差大人都坦白了吧，咱能還的自己就給他還了，不是咱們花的那一部分，就原原本本上奏稟明，就算是皇上，也總不能不講道理吧。”
自此，江南的官員也開始湊銀子，還銀子。
因為江蘇巡撫於準也牽涉到案子裏，被解了官職，康熙就把福建巡撫張伯行調過來，暫時管理江蘇的政務。
江蘇的官員達成一致，告知了下來調查此事的張鵬翮和噶敏圖。
但想貪一筆遮口費的噶禮卻並不願意替他們陳述清楚，江蘇的官員無奈之下，自然第一個去找如今的代理上官張伯行。
張伯行是個耿直的性子，他四年前，任江蘇按察使，就沒有遵守當時的官場潛規則，給上官送禮，現在就更不可能去讓他下屬的官員給噶禮送禮。
一封參噶禮的折子就遞到了禦前，順便自己把江蘇這邊的情況闡述清楚。
這封折子，恰好就是煦兒給康熙念的。
“這個噶禮還真是囂張，莫非他的背後還有什麽人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向江蘇的官員索賄。”
康熙沈默了。
因為噶禮是他的奶嬤嬤的兒子，他的背後不是別人，正是康熙自己。
丟人啊!這個該死的噶禮!
“咳咳!興許他背後的人並不知道他私下做的這些事。”
康熙盡量替自己找補，不想影響孩子心中自己原本光輝萬丈的形象。
“也對，其實也有可能的，所以皇瑪法，他背後到底是誰呀”煦兒歪著小腦袋繼續追問。
“朕……”
“啊”煦兒捂著小嘴，驚訝地看著他。
“朕是說，朕也不知道，可能是胤禩吧。”康熙迅速拐了一個彎，並甩了一個鍋給老八。
“哦……又是八叔，八叔身邊的壞蛋也太多了吧，皇瑪法，你都不處置他們嗎”
“不急。”康熙的語氣意味深長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原本康熙晚年會選擇躺平，仁厚對待臣子，很少殺人，現在就不一樣了，殺殺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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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貪汙的數目如此之大，康熙當即派了三位朝中重臣去調查清楚。
“令戶部尚書張鵬翮，大學士噶敏圖即刻前往江蘇，與漕運總督桑額共同查清此事，務必要把銀子都給朕追回來。”
兩位都是人精，迅速解析康熙這話的意思，也就是說，銀子回來了，事情都好說，回不來，那事情就嚴重了。
二人心裏都大致有了成算，二人下朝之後，碰了個頭。
噶敏圖: “張大人，這次的差事，得到江蘇去辦，那兒你可是熟悉的很，還得請你多多照顧本官了。”
論官位，噶敏圖比張鵬翮高，他之所以會率先前來示好，全因張鵬翮之前任河道總督多年，江南的官場他最熟悉，因為他的根基就在那兒。
張鵬翮: “好說好說，下官與噶敏圖大人既然同朝為官，這次皇上又欽點你我二人共同調查此案，下官定當盡心竭力，還望噶敏圖大人也能不吝賜教，與下官攜手共進退。”
既然意見達成了一致，他們很快熟絡起來。
噶敏圖: “這次辦差怕是萬萬不能隱瞞偏私，誰來說情都不成，這差事辦好了，對你我沒什麽好處，因為勢必會得罪一批人。可要是這差事辦不好，那你我就得被皇上問罪，當真是為難啊。”
張鵬翮: “雖然說怎麽看都是吃力不討好，但好好辦差是必須的，食君之俸，忠君之事，但求問心無愧罷了。”
二人平日雖然沒有什麽交集，但這一刻，卻深有同感。
此時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此去，會引爆江南虧空巨案，查出來的窟窿越來越大，遠不止現在看見的這四十幾萬兩的數目。
二人離京還沒過去多久，左副都禦史祖允圖上奏，參戶部收購草豆時暗中操作舞弊，收取回扣，率先在京中引爆了戶部集體貪汙案，據商人金壁提交的賬本顯示，十三年來，數額累計高達六十多萬兩。
康熙當時就對著戶部上下一頓猛批，半分臉面都沒給他們留。
今年才從刑部尚書調任為戶部尚書的張鵬翮得知消息之後，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了。
“原本還以為到戶部當差是個肥缺，誰知這裏邊什麽臟的臭的都有，不行，這個時候本官絕不能回去，讓自己摻和到這樁貪汙案裏邊。”
他的長隨忙道: “大人說的對著呢，這個節骨眼兒回京，大人身為戶部尚書，定然在皇上面前討不著好，可戶部先前收的銀子也好，辦的事兒也好，都跟咱們沒有關系，何必回去自討苦吃。”
那人突然一頓，猶豫著又提出了一種可能: “但小的就擔心一點，萬一他們將這些事兒往您身上推，這江南離京如此遙遠，等咱們收到消息，怕是黃花菜都涼了。”
只見張鵬翮目露兇光，狠狠地說: “本官當然不會讓他們，輕易地將屎盆子往我頭上扣，自本官調任到戶部，就沒有收過任何人的銀子，即便有人送禮上門，本官也斷然拒收，或是立馬回贈一份價值相當的，誰也別想在這上頭陷害我。”
他好容易，將去年審理八阿哥的那件差事，費勁心思替皇上辦好了，重新得到了皇上的寵幸，一直謹小慎微，老實做人。
活到他這般年紀，錢他是不缺的，他最惦記的，是在有生之年，能往內閣使使勁，也好將來青史留名。
這兩年接連發生這些事，讓康熙有一種手中的權力逐漸流失的惶恐。
“朕要去宗人府一趟。”
等禦駕抵達，原本懶懶散散的宗人府上下，就跟那熱鍋上的螞蟻一樣，都轉了起來，每一個人都顯得自己特別的忙碌。
康熙卻不耐煩搭理他們，他此次前來，是為了見一個人。
此事負責管理宗人府事務的，是大清八大鐵帽子王之一——簡親王雅爾江阿。
他得知消息之後，第一時間跑著來門口迎駕。
“臣雅爾江阿恭迎聖駕。”
站在門口的康熙，雙手背在身後，瞥了他一眼，發現他左邊的側臉上，還有印子，一看就是剛剛還在趴著睡覺。
如此憊懶失職，實在是不成體統。但這會兒當著眾人的面，還是沒有拆穿他。
“朕之前叫你關著的那個人呢”
略想了一下，簡親王立馬道: “都按照您的吩咐，單獨關在一間牢房裏，好吃好喝伺候著，起初，她還十分警惕，等老鼠吃過，無事之後，才肯放心，現在倒是挺習慣的。”
“嗯，帶朕過去見她，不要讓太多的人跟著。”
“是!”簡親王點了一個自己的親信，鑰匙也歸他管。
“皇上您這邊請。”
康熙也沒讓太多人跟著，除了梁九功，就只有兩名深得他信任的一等侍衛跟著一起進去了。
“皇上，就是這兒了。”簡親王趕緊讓他的親信把牢門打開。
康熙看著裏邊眼神怯怯的女子，對簡親王說: “朕有些事情要單獨問她，你先帶著你的人都下去吧。”
“……是，那臣就在門口候著，皇上若有任何吩咐，只需讓人過去傳個話就行，臣即刻趕來。”簡親王雖然是鐵帽子王，但還是更希望自己能夠得到康熙的重用，誰會嫌棄自己手裏的權勢多呢。
“知道了。”康熙隨口應付了一句，視線一直就落在面前的人身上，一刻都沒有挪開過。
等腳步聲越行越遠，康熙才邁步，彎腰走進了這間牢房。
“妾身太子側福晉李氏給皇上請安。”
沒錯，被秘密關在這裏的，正是已經“病逝”的大李氏。
將這裏唯一的一張椅子搬到康熙的身後，又用自己的袖子擦擦幹凈之後，梁九功才輕聲道: “皇上您將就著點，先坐著，奴才等告退。”
他知道康熙要與這位曾經的太子側福晉，說些秘密，他在禦前伺候那麽多年，深知一點，不該知道的東西，最好不要好奇，知道的越少，才能活得更久。
“嗯，去吧。”
梁九功帶著兩名侍衛退到過道轉角處，既能夠在發生突發情況的時候，及時護駕，又不會聽見裏邊的對話內容。
牢裏的康熙掀了一下自己的下擺，坦然落座，略微調整了一下姿勢，讓自己能夠更舒服，才擡眼，繼續看向面前的大李氏。
“不必在朕面前藏拙，你是個聰明人，應當知道，這世上，已經不存在什麽太子側福晉李氏了。”
大李氏或者說李蘭茵，她輕咬自己的下唇，緩緩擡起頭，警惕又畏懼地看著面前這個威嚴無情的帝王。
她已經見識過他的可怕，上次被悄無聲息地綁到了乾清宮，康熙直接把宮裏嬪妃的自盡三件套，匕首白綾毒酒都擺在她面前，開始逼問她。
在生命攸關的時候，她哪裏還能保持得了任何的冷靜，登記就顛三倒四，把能說的不能說的，通通都交代了，要不是當時太後身子不適，他沒有時間繼續，恐怕她會說的更多。
“上次在乾清宮，妾身已經將自己知道的所有，都盡數告知了皇上，不知皇上此次前來，還想問妾身什麽”
“不，你並沒有如你所言，將所有的東西都告訴朕。”康熙頓了一下，有些煩躁。
若是此時煦兒在此，他就不必多費口舌來問個究竟，但他又下意識不想讓孩子知道自己陰暗的一面。
“你是說過，你來自未來，現在發生的一切，對你而言，都不過是一段悠久的歷史，也說過朕會對太子兩立兩廢，但卻沒有告訴朕，將來的新帝是誰。”
“……妾身不知，歷朝歷代的皇帝那麽多，您有名，不代表您的繼承者也有名，譬如漢武帝大名鼎鼎，可他的兒子就沒多少普通人能夠記住，因為他根本沒有出現在歷史課本上，老師沒提過。”
當然她說謊了，因為不僅僅是康熙，他的後邊那兩位名氣也挺大的，以雍正時期為背景的某傳，國人就沒有幾個不知道的。
可李蘭茵不敢賭，她怕康熙現在就開始疑心雍正，扭頭直接把這個兒子給弄死了，萬一歷史全部改變，就沒有未來，可要是連未來都不存在了，那她這個來自未來的人又會怎樣呢
“李氏，你可知欺君之罪，要承受怎樣的責罰嗎”
這一句警告如同一記驚雷，將李蘭茵震住了，她下意識扭頭看向牢房外。
長而深的甬道，昏暗的燈光，似乎隨時會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跑出來。
而且她旁邊雖然都是空著的，但還是能夠聽見，偶然傳來的哀嚎聲，聲音隨時可能響起，沒有任何規律，她剛剛被關到這裏的時候，根本不敢睡覺。
內心的恐懼如同瘋狂蔓延的雜草，徹底淹沒了她的理智。
“我說……。”
康熙問: “登基是的八阿哥”
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女子，卻看見她搖了搖頭。
“不，不是他，是，是四阿哥胤禛，皇上，其實妾身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，關於您的這段歷史，連官方都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，您也沒有再冊立第二位太子，而且您，您好像也沒有遺詔，那遺詔好像還被篡改過，當然這個是真的是假的我也不清楚，據說，據說您本來打算傳位給十四阿哥，但是當時被四阿哥聯合大臣，改成了他自己……”
“一派胡言!朕怎麽會選擇老十四他非嫡非長，又不是朕的這些兒子之中，最賢能者。”
【若在老四和他之間，朕確實會選擇年長且沈穩的老四】這是康熙的心裏話，但他此時更想知道太子的結局。
“那太子呢”
“太子第二次被廢之後，應該是被幽禁到死。”
聽到這裏，康熙的氣息重了一些， “他是什麽時候死的”
“呃……應該是新帝登基之後沒多久吧。”
康熙攥緊了拳頭，又問: “那煦兒呢新帝待煦兒可好”
“……沒有煦兒。”
“你說什麽”康熙深深地皺著眉，冷冷地看著她。
“妾身所知道的歷史裏面，太子妃並沒有生下嫡子，您最寵愛的嫡長孫大約是弘晳，他最後好像結局也並不好。”
她一開始本來以為自己會是弘晳的生母，誰知道，她竟然會慘到查無此人。
“朕不可能沒有立下遺詔，十年前，朕生過一次重病，當時就已經將身後事都安排好了，又怎會在自己真的年老後，卻不做任何準備。”
康熙還是覺得不對勁，他腦子裏越來越懷疑，自己是被人謀害。
“朕是因何駕崩的是老八對朕下的手，是不是”
他心裏的猜測就是老八狼子野心，見自己遲遲不冊立他為太子，私下聯絡了朝中大部分的臣子，悄悄把他這個已經年老的皇阿瑪害死了，最後可能是被老四抓到了把柄，反倒為他人做了嫁衣。
“沒聽說有這個說法啊……”李蘭茵有些納悶。
康熙開始細細推敲，挨個排除，把所有人都捋了一遍，還是沒有一個結論。
“不是老八那還會是誰老三不可能，他雖然有些小心思，但是個有孝心的，做不出弒君弒父這樣大逆不道的事。難不成是老四也不對，老四哪來的人，朝中官員都說他不講情面，是個冷冰冰的鐵疙瘩。還能是誰呢……”
“四阿哥有人的，隆科多，年羹堯，可有名了!”幾乎每一部雍正的劇裏，都有這兩個角色。
“隆科多”康熙對此嗤之以鼻， “就隆科多那樣的趨炎附勢之輩連老八都瞧不上他，他一個普通的一等侍衛能有什麽用處”
前兩年，隆科多才因為私自洩露他下江南的行蹤，被他貶斥，擼了官職，前不久，因為議儲那件事，他又再次打壓佟國維和他的三個兒子，隆科多現在連個冒頭的機會都沒有。
“至於年羹堯，就在幾個月前，川陜總督音泰彈劾他延誤軍情，朕已經將他撤職，他自身尚且難保，又能做些什麽”
李蘭茵努力回憶自己看過的劇，終於又想起一些關鍵信息。
“他們後來一個是九門提督，一個是川陜總督，都手握重權。”
“九門提督是托合齊，朕不會換人。”康熙皺著眉，覺得很蹊蹺。
若是上次托合齊被參，他沒有聽托合齊的解釋，恐怕確實會對這個人起疑心。
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和剛才知道的信息兩相結合，康熙的思緒越來越清晰。
“朕果然沒有猜錯，是他在背後策劃這一切，可惜他算計了太子，算計了朕，卻沒能料到自己最後還是輸了。”
這樣一條毒蛇，斷斷不能久留了他，否則哪天被他真的咬上一口，一切就來不及了。
話音剛落，康熙就站了起來，自顧自的走出了牢房。
牢房裏的李蘭茵站了起來，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神情覆雜，從前提起康熙，只覺得他是個令人崇拜畏懼的帝王，今日見了他，又有些同情他，一個逐漸年邁的老者，得知被自己的親兒子算計。
李蘭茵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，自己狠狠地罵自己: “李蘭茵，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人家需要你同情嗎你自己的小命都攥在人家手裏，你現在就算幸災樂禍都不為過，別把自己當聖母。”
經過梁九功他們的時候，康熙才開口。
“回去吧。”
離開宗人府之前，坐在轎攆上的康熙對簡親王說: “把她看住了，好生照顧著，朕今後還會過來找她的。”
“是是是!臣謹遵皇上吩咐，一定把人看緊了，看好了!”雅爾江阿覺得自己未來有望，說不定自己人生的轉折點就落在牢房裏那位身上。
從宗人府回去之後，康熙變得暴躁冷厲了許多。
尤其是在對戶部集體貪汙這件案子的後續處置上，體現很的明顯。
“爾等作為朕的臣子，大清的官員，享用著朕發給你們的俸祿，理應潔己奉公，現在鬧出這樣丟人現眼的事，不知道你們自己是不是心裏會為自己感到羞愧，反正朕昨天看過呈上來的供狀以後，一整晚都沒有睡著，你們都是朕親手一個個提拔上來的，你們現在做下這樣丟人的事，打是的朕的臉。”
戶部的官員聽著龍椅上的皇上，說出這番話之後，腦袋一個比一個低的低，恨不得在地上找個地洞給自己埋進去。
其他五部的官員都一臉看好戲的模樣，當然也有心虛的。
“多的朕也懶得跟你們說了，拿了臟銀的，在這樁案子沒有正式交由刑部審理之前，把你們拿的銀子即刻主動賠償給那些商人，朕會選擇對你們從輕發落。”
但是對貪汙最多的滿大臣戶部尚書希福納，康熙沒有給任何赦免。
“而希福納，你共收取臟銀二十餘萬兩，朕從前見你還算有幾分辦事的才能，對你委以重任，讓你管著戶部，可你卻從中牟取私利，實在是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，朕對你已然是失望至極，無話可說，你就為你犯下的錯承擔後果，如今商人怨憤四起，不殺你不足以平息。”
聽到這裏，希福納哭著磕頭認罪， “奴才有罪!奴才知錯!還請皇上開恩!”
其他大臣也沒想到會這麽嚴重，從前也不是沒有官員大肆貪汙，但基本都是流放到偏遠之地，好歹還能留著一條性命茍活，今日卻……
絲毫不為所動的康熙冷眼看著他， “早知如此，何必當初，希福納，斬!”
殺雞儆猴，有了希福納這個例子，其他貪汙納賄的戶部官員連夜變賣家產，湊銀子退錢，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，下一個掉腦袋的就是自己。
別說戶部了，還有其他官員私下也是如此，能退的都給退了，對於送門上門送禮的人，人人都避之不及。
正改過自新的托合齊讓自己府上的門房放話: “我們老爺說了，誰要是這個時候上門給我家老爺送禮送銀子的，那就是我們老爺的仇人，就是想害我們家老爺。”
他的這個法子實在管用，後來不少武將都參考了他這個法子。
八爺黨的人沒有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。
“嘖!原本咱們已經搜集了刑部尚書齊世武受賄三千兩，步軍統領托合齊受賄二千四百兩，兵部尚書耿額受賄一千兩的證據，現在他們都把錢給退回去了，咱們還怎麽在皇上面前參他們”
“你問我，我問誰去”
“計劃了這麽久，鋪墊了那麽多，都白費勁了，太子那邊的人，咱們是一個也沒扯下來，再這樣下去，咱們就要徹底被壓制了。”
“趕緊寫封信給貝勒爺，問問貝勒爺，下一步咱們該怎麽辦”
康熙斬了一位戶部尚書的消息，傳到了江南，江南官場又是一場騷動，一時之間人人自危。
“咱們這個虧空，雖然沒有戶部貪汙的那批數額大，但皇上眼下正在氣頭上，肯定看咱們這兒不順眼，咱們得在皇上徹底發怒之前，趕緊想想辦法。”
“你想什麽辦法，皇上都說了，除非趕緊把銀子給還了，就能從輕發落，否則就會落得跟那位尚書大人一樣的下場。”
說話這人作勢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，與他同桌密會的官員都打了個冷顫，覺得自己的頸部涼涼的。
“此事宜早不宜晚，得趕在聖旨下來之前，趕緊把這事兒給抹平了。”
“怎麽抹銀子誰出可是整整四十六萬兩，把你我的骨血榨出來都沒有這麽多。”
“能還的盡量還，誰家背地沒有向朝廷借銀子誰敢說”
人人都不吭聲了，他們是借了。
“可這四十六萬兩也不全都是咱們借的呀，還有好些是皇上幾次南巡所用的花銷。”
“都到眼下這地步了，咱們就索性向那兩位欽差大人都坦白了吧，咱能還的自己就給他還了，不是咱們花的那一部分，就原原本本上奏稟明，就算是皇上，也總不能不講道理吧。”
自此，江南的官員也開始湊銀子，還銀子。
因為江蘇巡撫於準也牽涉到案子裏，被解了官職，康熙就把福建巡撫張伯行調過來，暫時管理江蘇的政務。
江蘇的官員達成一致，告知了下來調查此事的張鵬翮和噶敏圖。
但想貪一筆遮口費的噶禮卻並不願意替他們陳述清楚，江蘇的官員無奈之下，自然第一個去找如今的代理上官張伯行。
張伯行是個耿直的性子，他四年前，任江蘇按察使，就沒有遵守當時的官場潛規則，給上官送禮，現在就更不可能去讓他下屬的官員給噶禮送禮。
一封參噶禮的折子就遞到了禦前，順便自己把江蘇這邊的情況闡述清楚。
這封折子，恰好就是煦兒給康熙念的。
“這個噶禮還真是囂張，莫非他的背後還有什麽人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向江蘇的官員索賄。”
康熙沈默了。
因為噶禮是他的奶嬤嬤的兒子，他的背後不是別人，正是康熙自己。
丟人啊!這個該死的噶禮!
“咳咳!興許他背後的人並不知道他私下做的這些事。”
康熙盡量替自己找補，不想影響孩子心中自己原本光輝萬丈的形象。
“也對，其實也有可能的，所以皇瑪法，他背後到底是誰呀”煦兒歪著小腦袋繼續追問。
“朕……”
“啊”煦兒捂著小嘴，驚訝地看著他。
“朕是說，朕也不知道，可能是胤禩吧。”康熙迅速拐了一個彎，並甩了一個鍋給老八。
“哦……又是八叔，八叔身邊的壞蛋也太多了吧，皇瑪法，你都不處置他們嗎”
“不急。”康熙的語氣意味深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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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康熙晚年會選擇躺平，仁厚對待臣子，很少殺人，現在就不一樣了，殺殺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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